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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出租車陷死局:打車難開車賠 只有公司穩(wěn)賺

2012年05月07日 19:59  中國經濟周刊微博
  《中國經濟周刊》記者李妍 實習生蘇琳 |北京報道   《中國經濟周刊》記者李妍 實習生蘇琳 |北京報道

  “打車!打車!”4月18日晚,肖宇和幾個同事在北京國貿站地鐵口攔車,但半小時無人理會,撥打叫車電話也一直忙音,奇怪的是,接連幾輛亮著“空車”牌的出租車都在瓢潑大雨中激起一路水花,飛馳而去。

  5米外,同樣被滯留在地鐵口的數(shù)百人集體目睹了這一幕,人們憤怒了,有人扔出了易拉罐,大聲地罵著臟話,有人開始打電話投訴拒載,有人直接走出來站在路中央……

  對于這一切,坐在出租車里的的哥顧師傅毫不在意,他正在跟搭檔老陳通電話,商量著是否要跑晚班。

  每天早8點和晚7點,是顧師傅與老陳交班的時間——這也是上下班高峰時間段。交班時間是顧師傅定下的,理由很簡單:“高峰時間經常堵車,一堵就賠錢,還不如用來交班和休息!

  顧師傅的選擇并非特例!耙话胍陨系乃緳C都貓著呢,尤其是下雨天,大家都收工了,萬一在路上堵了、熄火了,3天賺的都賠進去!

  的哥賺不到錢,只好罷工要求提價;為保障公共利益,政府也不免被“脅迫”;乘客攔不到車,還得為屢次漲價買單。但還有一個贏家,這就是出租車公司。在北京,“三輸一贏”,是出租車行業(yè)里的畸形現(xiàn)實。企業(yè)壟斷,出租車數(shù)量始終放不開,在許多專家和業(yè)內人士看來,這是一個悲觀的、無法改變的死局。

  5月2日,北京,一位出租車司機在位于石景山區(qū)黑石頭的金建出租汽車公司的停車場上數(shù)著“份子錢”。

  的哥:賠的算自己,賺的歸公司

  北京的哥(單班)的“份子錢”為每月5157元,并且承擔交通違規(guī)、車輛修理和保養(yǎng)等各種風險費用,加上油錢成本,“一個月出去的錢在9000元左右,所以每天我一睜眼就欠著300元錢了,拉夠了300元錢的活,才能保本兒,剩下的才是自己的!

  高峰時段:走一次賠一天

  晚高峰是最可怕的,“每天都是一場戰(zhàn)爭!毙び詈茉尞悾鞍滋斐鲎廛囈膊簧,怎么高峰時間段都消失了?”

  就在距離肖宇300米外的國貿商城區(qū)內,30余輛出租車首尾相接,?吭诼愤,司機師傅們扎堆圍在一起抽煙聊天,遇上前來打車的,司機頭也不回,“只去通州和大興,100塊以內的活兒不拉!

  這只是北京數(shù)百個聚集點之一,在京順路、馬甸、六里橋等地段,亮著“空車”牌子的出租車在加油站邊排成了長龍,的哥們在車里打著盹兒,用顧師傅的話來說,這叫“歇點兒”!案叻鍟r期誰敢往城里走,走一次賠一天!

  “高峰必堵,堵車必賠。”顧師傅背出這筆爛熟于心的賬,“車速低于15公里按時間計費,每5分鐘按1公里算,每2分30秒計費一次,算下來,堵1個小時才20多塊錢,可是堵1個小時我的油錢多少?”

  顧師傅算了一筆賬,開“單班”的師傅,每個月他要上交給公司的“份子錢”為5157元,并且承擔交通違規(guī)、車輛修理和保養(yǎng)等各種風險費用,加上油錢成本,“一個月出去的錢在9000元左右,所以每天我一睜眼就欠著300元錢了,拉夠了300元錢的活,才能保本兒,剩下的才是自己的。”顧師傅跑的是“雙班”,兩人“合跑”,每個人的工作時間較“單班”短,因此,“雙班”的“份子錢”總共為8280元。

  為了保證收入,的哥們不敢在高峰期出車,又不得不延長工作時間,“很多人一個月只休息一天,因為休息一天就虧損一天。普遍一天干12個小時以上,個別拼命的干到15個小時以上!鳖檸煾嫡f,“所有的哥都在疲勞駕駛,拿命換錢,每天開到最后基本連紅綠燈都看不懂了,徹底僵住了!币虼耍瑢τ诘母鐐儊碚f,“賠錢風險大”的上下班高峰期是最佳休息時間。

  “利潤薄,工作時間長,安全隱患多,很多市區(qū)老司機都不干了,現(xiàn)在都是郊區(qū)新的哥。”開了9年出租車的顧師傅回憶說,2000年,北京出租車戶籍限制放開,“原來必須是北京市城鎮(zhèn)戶口,現(xiàn)在只要求是北京市戶口,所以郊區(qū)農民都來當?shù)母缌。?/P>

  據(jù)北京最大的出租車公司——銀建實業(yè)股份有限公司(下稱“銀建”)有關人士介紹,“2006年前,我們公司市區(qū)司機與農村司機的比例大概是2:3,現(xiàn)在基本都是農村司機!

  京郊的哥的生活要輕松多了,“大多家里都有產有地,或者有大筆的房屋拆遷款,干起活來不用很拼!毙碌母缌謳煾嫡f。

  即使如此,林師傅也打算轉行,雖然他剛剛干了3個月而已。“如果不干到10小時以上是掙不了錢的,我每月收入不到1000元!痹谒磥,“當?shù)母缇褪菐凸举嶅X,累得要命,落不下自己的!

  出租車司機拿著剛清點好的“份子錢”走向辦公樓。   出租車司機拿著剛清點好的“份子錢”走向辦公樓。

  油價上漲的補貼去哪兒了

  林師傅發(fā)現(xiàn),最近“躲貓貓”的出租車越來越多了。“主要是油價又上調了,壓力太大,補貼又拿不到手,在高峰期跑車賠錢的風險更大了!

  3月20日,國家發(fā)改委在年內第二次調整成品油價格,93號汽油零售價首次破“8”,達到8.33元/升,創(chuàng)下自2009年起實施國內成品油定價機制以來的歷史最高點。

  對于出租車司機而言,油價上漲無疑是滅頂之災,本已狹小的獲利空間被再次壓縮!坝蛢r上漲收入就必然下降!鳖檸煾甸_的是“雙班”,出租車24小時不停,顧師傅和搭檔各工作12小時,他的收入在隨著油價的頻繁上漲而一次次降低。林師傅開的是“單班”,他決定把工作時間延長兩個小時,以保證收入穩(wěn)定。

  每次從出租車運價調整提出到最終確立這段時間,國家都會給予出租車司機一定額度的補貼,但這筆錢“總是耳聞,很難拿到手”。

  以最近一次為例,3月20日油價上漲當天,國家發(fā)改委負責人就表態(tài)說,“出租車將獲補貼300元/月,按年度兌現(xiàn),直接給予司機,并在今年4月底前,兌現(xiàn)上一年全年的價格調整幅度!

  3月21日,財政部表示,“已預撥674億元油價補貼給漁業(yè)、林業(yè)、城市公交、農村客運、出租車等行業(yè),下一步將繼續(xù)加大預撥力度,同時積極做好上年補貼資金的清算收尾工作!

  但隸屬于銀建的林師傅發(fā)現(xiàn),在最新發(fā)放的工資單上只多了120元,公司的說法是,“燃油附加費也漲了,補貼就剩120元了。”林師傅抱怨說,“補貼從來都沒有拿全過!

  林師傅已算幸運,顧師傅所在的小公司——北京市振海出租汽車有限責任公司,“壓根不提這事兒!鳖檸煾祮柫撕芏嗤,“目前還沒有聽到誰拿到這300元錢的!背龓准掖蠊驹诶龝媳硎尽澳甑自偎恪敝猓^大多數(shù)出租車公司都沒有給予任何解釋。

  “油價上漲對公司來說是好事,份子錢一分不少,政府發(fā)放的補貼公司還能扣點。”周毅(化名)在一家大型出租車公司任分公司經理一職,按照他的解釋,“燃油附加費漲了,司機也不虧。”

  那么,燃油附加費的上調是否有效呢?“意義不大!鳖檸煾邓懔艘还P賬,“每升漲0.48元,按平均一天加20升油計算,每天的成本增加9.6元,也就是說,每天拉10個10元以上的活兒才能補齊!保ù饲埃瑔纬坛^10元錢,加收2元燃油附加費,今年3月31日上調后改為3元。)

  出租車司機正在辦公大廳里辦理交費手續(xù)并領取打車發(fā)票的出租車司機。   出租車司機正在辦公大廳里辦理交費手續(xù)并領取打車發(fā)票的出租車司機。

  企業(yè)強勢是誰造成的

  復雜的利益格局呈現(xiàn)出“三輸一贏”的態(tài)勢——的哥受壓制,政府受脅迫,乘客無辜買單,公司坐享其成。

  “地主老財”坐地收錢

  在銀建北京豐臺區(qū)洪泰莊基地門口,一面大屏風墻上寫著:“讓勤勞者更富有!

  每每看到,林師傅都覺得這是莫大的諷刺,“的哥勤勞,富有了嗎?富有的是公司,他們勤勞嗎?”連續(xù)工作10多個小時的林師傅趕回公司交“份子錢”,看到經理正泡著茶,拿“老頭樂”捶腿。

  論及富有,出租車公司的收入著實驚人。僅算“份子錢”,“單班車每月5175元,雙班車每月8280元,一個管理300輛車的分公司光每月份子錢就能收上200多萬元。”在一家大型出租車公司擔任分公司經理的周毅說,“很多大公司擁有出租車幾千上萬輛,分公司三四十家,一個月收入多少?”

  這筆數(shù)目龐大的進賬旱澇保收,只多不少!俺鲎廛嚬緵]有承擔任何市場風險,它只管每月向司機收固定的份子錢,不用承擔油費、維修、保養(yǎng)、事故等負擔,而且份子錢只會漲不會跌,簡直是坐著數(shù)錢的買賣!睆垏鴳c上世紀80年代進入出租車行業(yè),曾在首汽、北汽兩家國有出租車公司任職管理層,在接受《中國經濟周刊》采訪時,他直言不諱地批評出租車公司是“地主老財”。

  與高收入相比,出租車公司的成本卻極其低廉!耙惠v出租車進價7萬,運營5年報廢更換,舊車以2萬的價格賣到外地去,一年折舊費1萬!敝芤阏f。

  場地費用也并不貴!俺鲎廛嚬径嘣诮紖^(qū),而且車輛大多都在各處跑,并不集中在公司,所需場地并不大!睆垏鴳c介紹說,出租車行業(yè)的管理成本更是小于其他行業(yè),“300輛車的分公司只需管理人員4名,上千輛的公司才需設立專門的大廳負責出納和服務!

  據(jù)張國慶估算,在5175元的“份子錢”中,除去公司的運營成本和為司機繳納“三險一金”的費用,“純利潤就高達近3000元。”

  不僅如此,在大公司的管理制度下,“份子錢”還要“上收”——“就是你還沒干活呢,先交份子錢;,這樣公司才能把的哥管得更牢靠,資金周轉也更方便。”周毅透露說,為減少公司的成本投入和風險,有很多小公司還要求的哥提前預付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的“份子錢”,“主要用來買車,減少公司投入!

  賺錢的渠道還有很多。在銀建基地的保養(yǎng)房前,30余輛車排隊等候!拔覀円膊幌雭砉颈pB(yǎng),又遠又貴,限定時間,還要排隊。但這是強制結算的,沒辦法!绷謳煾狄宦窂某枀^(qū)開到豐臺區(qū),油錢成本近50元,誤工時間近4個小時。

  “駕駛員與公司是租賃關系,車是公司的,駕駛員必須聽公司安排!敝芤愦蟾殴浪懔艘幌,“300輛車就能養(yǎng)一個清洗房,一年賺50萬左右;一個保養(yǎng)房,一年賺幾百萬;一個修理房,一年賺上千萬!

  即使如此,出租車公司對“份子錢”的要求也始終沒有降低。多年前,“份子錢”就被出租車司機們視為“剝削利器”,但往往以降低“份子錢”為訴求的罷工卻難獲成效!肮緞萘軓姷,直接開除幾個挑頭的,再派幾個打手鎮(zhèn)壓一下,一般就不了了之了!睆垏鴳c說。

  與公司博弈屢遭失敗之后,的哥們決定轉而向政府施壓,以增加補貼和提高運價為由的罷工愈演愈烈!俺鲎廛囁緳C是用公眾利益要挾政府,政府往往身處被動,為息事寧人而步步妥協(xié)!眰髦猩鐣洕芯克芯繂T由晨立在接受《中國經濟周刊》采訪時介紹說。

  據(jù)統(tǒng)計,從1996年6月始于北京的首次罷運算起,直至2011年底,全國共發(fā)生了數(shù)百起出租車罷運事件,北京、上海、杭州、重慶、三亞、湖北、甘肅……“幾乎全覆蓋,遍地開花。”由晨立感嘆。

  由此,復雜的利益局呈現(xiàn)出“三輸一贏”的態(tài)勢——的哥受壓制,政府受脅迫,乘客無辜買單,公司坐享其成。

  剛交完“份子錢”的出租車司機駕車行駛在五環(huán)路上,又開始為生活奔命。   剛交完“份子錢”的出租車司機駕車行駛在五環(huán)路上,又開始為生活奔命。

  129號文件“使司機淪為被剝削者”

  出租車公司為何成為唯一的贏家?

  “是政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!币晃辉谌珖鄠城市參與制定出租車政策的業(yè)內專家向《中國經濟周刊》透露,現(xiàn)今,“出租車公司不僅可以直接控制運營司機,還可以通過大集團的聯(lián)合操控出租車協(xié)會,甚至,當聯(lián)合力量足夠強大時,政府的調控地位也逐漸陷入被動,必須在制定公共政策時聽大公司的意見!

  以北京為例,1990年,北京市出租車公司不足300家,運營車輛不足1.5萬輛。1992年,為大力發(fā)展出租車行業(yè),北京市推出了“符合條件就批,將企業(yè)推向市場,優(yōu)勝劣汰”的發(fā)展方針,并提供“放寬信貸管制、企業(yè)可享受稅前提留、降低養(yǎng)路費、放松車型限制”等多項優(yōu)惠政策,出租車公司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。截至1993年5月底,北京市出租車公司增長到1085家,出租車運營數(shù)量達到5.6萬輛。

  問題隨之而來——“面的”劇增,“蝗蟲”亂跑,公司間惡性競爭不斷。1994年4月,北京市出租汽車管理局發(fā)文表示,“當年不再審批新的出租汽車企業(yè)和個體經營者!

  1996年,徹底改變出租車司機命運的129號文件(北京市出租汽車管理局下發(fā)《關于加強企業(yè)營運任務承包管理工作的通知》)下發(fā),根據(jù)文件規(guī)定,公司與出租車司機必須簽訂營運任務承包合同書,并且月承包金額的形式和數(shù)額被明確下來——這也是“份子錢”最早的雛形。

  在的哥董昕看來,129號文件“確立了出租車企業(yè)的特權地位,使出租車司機從主人翁淪落為被剝削者”。

  1993年,董昕加入北京通縣檢察院三產注冊出租車公司(現(xiàn)通州天運出租汽車公司的前身)。其時,該企業(yè)為集體所有制公司,集資人通過購車的形式獲得一定年限的出租車經營權,“13萬元一輛夏利,經營權普遍為6~8年,每月給公司繳納1400元錢,這包括場地、稅收、管理等全部費用!

  但129號文件的出臺使董昕發(fā)現(xiàn),“一夜之間,我們的出資就沒有意義了,車和經營權都歸公司,我們還要每月給公司交3000多塊錢!

  從此,出租車行業(yè)興起了包括暴力形式在內的瘋狂“收車潮”,“企業(yè)就像土匪一樣,雇用打手,強行把司機拉下車,收回車和經營牌照!倍炕貞浾f。

  一位業(yè)內資深人士算了一筆賬,以5年承包合同為例,將預付購車款、風險抵押金、承包金等累計計算,在129號文件之后,每位司機向企業(yè)的利潤轉移達到了10萬元,根據(jù)當時北京市出租車總量5.6萬輛計算,司機向企業(yè)轉移的總收益高達57億元。

  <b>10家公司占市場份額69.3%</b>   10家公司占市場份額69.3%

  數(shù)量管制導致出租車經營牌照成為稀缺資源,同時,承包合同書的出現(xiàn)使出租車企業(yè)享有了一本萬利、坐等利潤的“皇帝寶座”。

  為爭取利益最大化,1996年起,“兼并潮”席卷而來,據(jù)業(yè)內資深人士介紹,北京北方創(chuàng)業(yè)(19.19,-0.22,-1.13%)出租車有限公司(下稱“北方創(chuàng)業(yè)”)曾在兩年間吞進50余家小公司,出租車數(shù)量從40余輛增加到3000輛。北京新月聯(lián)合出租汽車有限公司(下稱“新月”)在1992年時僅有25輛車,1999年末就猛增到1000輛;2000年,新月吞并100多家公司;2004年,新月?lián)碛谐鲎廛?000多輛。

  同時,銀建、北京金建出租車公司(下稱“金建”)、北京北汽九龍出租汽車股份有限公司(下稱“九龍”)、北京漁陽聯(lián)合出租汽車集團有限公司(下稱“漁陽”)等民營出租車公司也迅速通過瘋狂兼并成長起來,成為不可撼動的行業(yè)大佬。

  2000年6月,北京市出租汽車管理局又下發(fā)了《關于整頓本市出租車行業(yè)和企業(yè)的通知》的文件,明確提出將“出租車企業(yè)控制在200家左右”,并明確提出建立“品牌”,推出五大企業(yè)的方針。

  到了2001年,出租車企業(yè)就從最高點的1008家整合為320家,“最厲害的時候,一個月減少一兩百家企業(yè)。”張國慶回憶說。

  經過政府行政主導下的行業(yè)洗牌,據(jù)人民網(微博)(40.24,-0.76,-1.85%)報道,截至2011年,北京出租車公司約200多家(保守估計為220家),出租車數(shù)量共6.7萬輛。其中,10家大企業(yè)就占去69.3%的份額。

  中國政法大學中歐法學院教授王軍在接受《中國經濟周刊》采訪時表示,“政府主導下的數(shù)量管制和企業(yè)兼并導致公共資源的壟斷,從而使公司有資本凌駕于司機、政府和公共利益之上,成為這盤局中唯一的贏家!

  5月2日19:00,北京國貿橋下,下班人流擁擠不堪,出租車卻在停運“歇點了”。

  出租車數(shù)量不放開,就是死局

  在專家學者看來,數(shù)量管制如同一堵守備森嚴的城墻,只要這堵城墻不突破,出租車行業(yè)就被圍困在死局里,動彈不得。

  294人一輛出租車?顯然不夠

  在采訪過程中,所有專家和業(yè)內人士都一致認為,數(shù)量管制下的企業(yè)壟斷是導致出租車行業(yè)深陷僵局的根本原因,但與之相矛盾的是,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打破壟斷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

  2003年,老司機董昕就曾試圖申請出租車個人經營權,但被北京市出租汽車管理局(現(xiàn)為北京市交通委員會運輸管理局出租汽車管理處)駁回,理由是“按照《北京市交通規(guī)劃》,出租車市場已飽和”。王軍認為,行政部門應證明飽和理由,如出具相關的數(shù)據(jù)及實證資料,而不是以飽和為由阻斷個人辦企業(yè)的通道!肮窠洜I權被剝奪違背了職業(yè)自由的原則。”

  “根本不可能飽和。”周毅認為,北京現(xiàn)有出租車6.7萬輛,截至2009年底,北京市實際常住人口總數(shù)為1972萬人(不計流動人口),“平均294人一輛出租車?顯然不夠!

  但更明顯的是,“出租車數(shù)量不可能大幅增加!敝芤惴治稣f,壟斷格局已經形成,如果放開數(shù)量管制,大幅增加出租車數(shù)量,“大公司肯定會極力反對,政府不可能辦得成!

  多年來,王軍、由晨立等多位業(yè)內專家積極呼吁放開出租車行業(yè)的數(shù)量管制,減少政府行政干預,恢復市場競爭。但現(xiàn)實是,“這個行業(yè)越來越畸形,難以撼動!痹诙鄠城市做過調研的由晨立發(fā)現(xiàn),隨著出租車行業(yè)資源日漸集中,壟斷集團地位的明確,企業(yè)與政府之間的關系越發(fā)緊密。

  雖然外界關于出租車行業(yè)需要第三方審計和核算經營成本的呼聲由來已久,但至今,“出租車公司都很少有公開信息,其經營成本、利潤總額、淘汰機制、經營狀況都被嚴密封鎖在黑箱內,連政府部門也對此諱莫如深!庇沙苛⒄f。

  在調查過程中,記者曾聯(lián)系北京20余家出租車公司,包括10家知名大公司和10家規(guī)模較小的公司,卻無一家愿意接受媒體采訪。

  有公司負責人曾解釋說,“必須有上級主管部門的同意,我們才能接受采訪,否則說錯了話擔不起責任。”也有公司負責人斷言,“出租車公司是從不接受媒體采訪的!

  “出租車公司已經成為嚴防死守的利益共同體!痹谕踯娍磥恚俺鲎廛囆袠I(yè)的公司化是市場的倒退,是行政指令下排斥市場競爭維護特權壟斷的工具!

  數(shù)量管制下的死局

  最新的消息讓專家們更加失望。今年2月,交通運輸部副部長馮正霖公開表示,要在全國“推行出租汽車企業(yè)員工制經營模式,代替目前承包掛靠制,還將普遍開展以車輛承包費用(記者注:即份子錢)、社會保險、勞動收入、休息休假等為主要內容的工資集體協(xié)商。”專家們認為,“這是對現(xiàn)有利益格局的鞏固,是一個保守性信號。”

  企業(yè)員工制也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。“只要利益格局不變,仍由司機承擔運營風險,公司坐享按月繳納的份子錢,不參與市場競爭和淘汰,那么無論合同上簽的是什么,其實質仍是承包掛靠關系!蓖踯娭敝敢Α

  談及企業(yè)員工制,的哥們都很不以為然,在他們看來,出租車企業(yè)從沒有對他們采取任何實質性的管理!懊吭麻_兩次會,制定處罰規(guī)則,時不時傳達下精神!鳖檸煾嫡J為,出租車司機與企業(yè)之間永遠都是承包和租賃的關系,“我們用份子錢租用企業(yè)的經營權,僅此而已!

  張國慶也認為,企業(yè)與司機之間的“員工制和工資集體協(xié)商無從談起。”據(jù)他透露,出租車行業(yè)經理級別的管理人員在2003年就能拿到30萬元的年薪,“無需承擔任何風險,甚至不需要什么管理,就可以坐享其成!

  因此,出租車行業(yè)表現(xiàn)出了其他行業(yè)所沒有的“團結”,大小企業(yè)以各種方式聯(lián)合在一起,形成既得利益集團的合力!八麄兏裢獾拿舾泻团磐,恐怕利益格局被打破,所以加強集中和壟斷是最好的辦法!庇沙苛⒄f。

  當問及解決之道時,一位資深業(yè)內人士搖了搖頭,感嘆道,“從沒有任何一個行業(yè)如此讓人悲觀和消極,走不動、打不破,所有的問題都無法解決,只有僵持。”

  在共同呼吁打破數(shù)量管制多年之后,各方專家都感受到了無力,在接受采訪時,他們經常會說的話是,“有用嗎?”在他們看來,數(shù)量管制如同一堵守備森嚴的城墻,只要這堵城墻不突破,出租車行業(yè)就被圍困在死局里,動彈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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