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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憶童年收藏香煙殼子趣事

  來源:上海熱線

  原標題:小辰光的收藏:香煙殼子

  玩具是孩童時期最親密的游戲伙伴。我的童年,除了自制過不少玩具外,有一陣子,我喜歡收藏香煙殼子,其迷戀的程度,不亞于現(xiàn)在有的孩子喜歡“奧特曼”、“樂高”和“芭比”。

插圖作者:阿木醬,來源:周到上海插圖作者:阿木醬,來源:周到上海

  夏天的弄堂,一桌桌打牌的人聚在路燈下打“大怪路子”。煙蒂扔的遍地,我守株待兔般地等著別人扔掉的香煙殼子。

  時常有人讓我代買香煙、火柴,我更是樂意“跑腿”。買回煙后,我小心翼翼地拆開,幫其一支支裝在鐵皮煙盒里,得到一只嶄新無皺捏的香煙殼子,心里美滋滋的。

  有的打牌人拎著自家的熱水瓶放在腳邊,我見他們搪瓷缸中沒水了,忙不迭拿起熱水瓶為他們倒水。有時候還幫他們?nèi)ダ匣⒃睢芭蓍_水”,贏得不少牌友的好感。他們樂意將抽完的香煙殼子給我。那些日子,弄堂里只要有牌攤頭就會有我的影子。

  那時,在電影院偷偷抽煙的人也不少。從放映室里投射出的光束便看到煙霧繚繞。電影一散場,我便貓著腰,一排排座位“掃”過去,不放過一只香煙殼子,不多時就能撿到幾只的香煙殼子和一大把糖紙頭。

  那時,弄堂里男孩子在收藏香煙殼子,而不少女孩也在收藏各式各樣的糖紙頭。我把糖紙頭也撿起來保存好,與鄰家女孩子交換香煙殼子。

  經(jīng)常去杭州娘舅家,知道凱旋路上的上海西站候車室旅客多,說不定也能撿到外地的香煙殼子。放學后,抱著僥幸的心情直沖西站,候車室內(nèi),躺在椅子上的、坐在地上的、倚在墻角的旅客經(jīng)常人滿為患。果然,我撿到了從未見到過的杭州“利群”、寧波的“新安江”等香煙殼子,令我欣喜不已。從此,我一有空便鉆到西站候車室里找香煙殼子,還把重復的香煙殼子與鄰家孩子交換到了上海的“牡丹”、“光榮”牌香煙殼子。我沒有告訴他們這個“秘密”,怕他們也到西站去撿香煙殼子。

  去西站回家的路上,我不忘在中山公園門口的20路、21路和96路公交終點站兜一圈,碰碰運氣。售票員清掃車廂,掃下來也能撿到幾只香煙殼子和一些漂亮的糖紙頭。一些女孩子得知我有不少糖紙頭后,紛紛拿著父兄抽完煙的香煙殼子來與我交換,讓我有了挑精揀肥的機會,大大豐富了我的藏品,有的女孩子為了要得到我手中玻璃紙的糖紙頭,居然還去車站撿香煙殼子呢。

  七十年代,弄堂里的年青人結(jié)婚基本上都在家里辦婚宴的,有的搭著涼棚辦在了家門口,張家借臺子,李家借凳子,大餅攤借來爐子,單位食堂借來盆子,整個弄堂都是喜氣洋洋的。

  我知道,吃喜酒的臺子上都會有紅“牡丹”和“紅雙喜”香煙,是那個年代拿得出手的高檔香煙。圓臺面上香煙一圈發(fā)下來,很快就有空殼子拿了,我便去候著,人家在大吃大喝,我在遠處靜觀著,一挨有人發(fā)完香煙,我一個箭步?jīng)_上去,“爺叔”、“娘舅”叫得“乓乓響”,他們會將沒有捏皺的香煙殼子給我,這種香煙殼子是全新的,品相好,令我愛不釋手。運氣好的時候,新郎新娘發(fā)喜糖,我也能得到八粒一包的喜糖。這意外的收獲,更讓我堅守婚宴的現(xiàn)場,直到結(jié)束,我能得到七、八個香煙殼子。后來,弄堂里其他小孩也加入到這個行列,大家只好分臺子,各不相擾。

  有一次,走在路上,看到一個老頭拿出香煙點燃后吸了起來,我驀然看到這是一只我沒有的香煙殼子,便怯怯地向老頭索取。老頭說:“殼子里還有一根香煙呢,不能給你”。我悵然若失又好不甘心,就與老頭保持著一段距離跟著他。從華陽路一直跟到曹家渡,那老頭終于又點燃了香煙,隨手卻將香煙殼子一捏扔進了路旁的水塘里,我那個恨哪也無奈,只得從水里撈起了香煙殼子用衣服把它擦干,追蹤了幾站路,卻撿得一只濕噠噠、皺巴巴、臟兮兮的香煙殼子,心里有股無名的火。

  那時,弄堂煙紙店的香煙是可以拆零賣的,“飛馬牌”七分五根,“大前門”一角五根,我喜歡幫人代買香煙。店主見我老是往他的店里跑是為了香煙殼子,悄悄對我說:“人家叫儂買香煙,儂就到我的店里來,我會給你空殼子的”。我一個勁地點頭。從此,我跑他的小店更勤了,店主也沒有食言,時常塞給我一、二只新的香煙殼子。

  至今,我都記得買過的每包香煙價格:“生產(chǎn)牌”八分、“勇士牌”一角三分、“勞動牌”二角二分,“飛馬牌”二角八分、“大前門”三角八分、“牡丹牌”四角二分,它是煙紙店最高檔的香煙,且要憑票供應。

  弄堂人的生活是溫飽型的,“爺叔”們沒人抽高檔香煙的。所以,我收藏的香煙殼子基本上也是“大前門”、“飛馬”、“勞動”、“勇士”和不少外地的香煙殼子。有時,我為了得到一個沒有的香煙殼子,會用十只、二十只“大前門”換回一只“牡丹牌”或“上海牌”香煙殼子,用幾只品相差的香煙殼子換回一只全品相的,我都覺得是值得的。

  同學俞寶華有一只“中華牌”香煙殼子,讓我羨慕得不得了,那時“中華牌”香煙是特供的,市場上沒有買的。我便天天盯著他,讓他從我的收藏簿子里挑二十只各式香煙殼子與他交換,被他一再拒絕。我只得作罷,此時恰巧學校動員學生利用業(yè)余時間收集廢鋼鐵,支援國家建設(shè),還給每個學生定了指標?吹接釋毴A一籌莫展的樣子,我與他商量,幫其完成指標,讓他把“中華牌”香煙殼子給我,寶華回家告訴了母親,想不到他母親一口同意,說香煙殼子又不能當飯吃,催他與我“成交”。

  那段時間,各校各班都在發(fā)動學生收集廢鋼鐵,馬路上、弄堂里角角落落的廢銅爛鐵早不見了蹤影,不少女同學拿出了自家的破鐵鍋、壞鋁盆和爛鐵皮等去“交賬”。我曾去過長風公園2號門附近的小河里撩過魚蟲,走過云嶺東路、金沙江路一帶看到過不少工廠和倉庫。便想去那里找找廢鋼鐵,我與同學王建明帶著自制的軸承木板小拖車出發(fā)了,我們沿著萬航渡路,翻過凱旋路鐵橋,沿著蘇州河行走,直奔云嶺東路一帶,功夫不負有心人,我倆撿到了不少人家扔在廠門口的廢鐵塊、廢鐵絲,足有百余斤重。手拉肩扛,雖是隆冬,卻熱得頭上直冒熱氣,我把部分廢鋼鐵送到寶華家,他母親拿出一桿秤后,連連叫“夠了、夠了”,便叫兒子把書中夾著的那張“中華牌”香煙殼子給我,我奉若至寶高興得跳了起來,直呼“烏拉”。

  浸著歲月的收藏,時;匚稛o窮。那時還不明白這種東西叫煙標,弄堂的孩子都叫它香煙殼子,是撿來的樂趣。它天然、手工、節(jié)約,是低碳的收藏。可惜的是,由于種種原因沒有被保留下來,但那種快樂卻依然清晰、有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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