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東晉時(shí)代,竹林七賢飄然物外,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精神就得到了士人階層的推崇,以此為題材的作品多有描繪。據(jù)《歷代名畫記》的記載,東晉至南朝時(shí)期曾有過相關(guān)作品的畫家有戴逵、史道碩、顧愷之、陸探微、毛惠遠(yuǎn)等,可惜并無實(shí)物流傳。
1960年,南京西善橋南朝墓葬出土了一幅大型磚刻壁畫,該畫分為兩段,各長2.4米,高0.8米、距底0.5米,分別位于墓室兩壁。畫面以銀杏、梧桐、喬柳、松柏等樹木為間隔依次繪畫席地而坐的人物8名,旁有榜題。南壁自外而內(nèi)為嵇康、阮籍、山濤、王戎四人,北壁為向秀、劉伶、阮咸、榮啟期四人,除榮啟期外余者正是竹林七賢人物,是現(xiàn)存最早和最完整的竹林七賢題材繪畫。
南北朝 竹林七賢畫像磚拓片 南京博物院藏
此畫共由200余塊磚拼砌而成,其制作過程是先在整幅絹上畫好藍(lán)本,分段刻成木模,印在磚坯上,再在每塊磚的背面刻行次號碼,待磚燒好后依次拼對而成的,故而能較真實(shí)的反映出當(dāng)時(shí)的繪畫風(fēng)格。
《高逸圖》的人物形象及構(gòu)圖形式與西善橋東晉墓磚刻《竹林七賢圖》大致相同,兩者的圖像程式先后繼承關(guān)系非常明確,因此,從磚刻《竹林七賢圖》上的榜題,也可以推導(dǎo)出《高逸圖》中所繪人物的身份。
如《高逸圖》右起第二位人物手持一桿長柄如意,正襟危坐,雙目凝神,若有所思,與南京西善橋東晉墓磚刻《竹林七賢圖》中用手玩弄如意的王戎形象頗為相似 ,與庚信《樂府·對酒歌》中“山簡接籬倒,王戎如意舞”的描述也非常吻合,其身份可確認(rèn)為七賢中的王戎無疑。
高逸圖王戎與壁畫王戎形象對比
七賢中的劉伶以好酒聞名,曾作《酒德頌》,公然稱贊飲酒的好處。他嗜酒成癮,常攜酒乘車出外,“使人荷鍤而隨之”,說如果醉死便就地掩埋。《高逸圖》中的第三個人物身前堆滿酒具,手捧一盞,正扭轉(zhuǎn)身子向童兒手中的唾壺垂唾,與磚刻《竹林七賢圖》中手執(zhí)耳杯,專注美酒的劉伶形象異曲同工,應(yīng)該也是同一人物。
高逸圖劉伶與壁畫劉伶形象對比
而《高逸圖》中的其他兩位人物,雖然其形象與磚刻壁畫中的人物不容易準(zhǔn)確對應(yīng),但有賴于清代發(fā)現(xiàn)的洛陽存古閣藏石刻《竹林七賢圖》的圖像,也有痕跡可循。石刻本《竹林七賢圖》為上文下圖的構(gòu)成樣式,上部刻有“晉河內(nèi)竹林七賢圖并傳”一文,現(xiàn)存山濤、向秀、阮籍、阮咸四人史傳,其余三人散失。這個版本雖然年代較磚刻為晚,但可貴的是其中圖像的鐫刻順序與行文記載順序一致,其人物形象在動作細(xì)節(jié)、環(huán)境陳設(shè)、器物形制方面與《高逸圖》更為近似。
洛陽存古閣石刻竹林七賢圖
洛陽存古閣石刻竹林七賢圖示意
對照《高逸圖》和石刻本,可知兩者右起第一位人物是七賢中的山濤。兩者不但面容沉穩(wěn),體態(tài)豐腴,半露上身,抱膝而坐,做沉思之狀的形象相類,身邊酒器的陳設(shè)位置也都一致。而《高逸圖》中第四位士大夫形象與石刻本《竹林七賢圖》左上角處的人物形象相同,面露微笑,手持麈尾,依靠花枕而坐,面前擺放著兩盤仙桃蔬果,一位侍者雙手恭敬地捧著放置酒杯的盞托,立于一旁,可以推斷其人就是阮籍。
如今,《高逸圖》就濃縮于郵票中,當(dāng)我們再次與中國名畫對視時(shí),郵票也是身邊最直接的橋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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